温蝶,老夫少妻40

  雷文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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仵作朝着堂上的各位大人行了礼后,便开口道:“各位大人、师爷,小人是这县衙的仵作,昨日,也就是二月初九,民妇李氏死于自家卧房。报官者是妇人的儿子儿媳,老妇人面色漆黑,小的便觉得不对,可当时县令大人并未让小人检查尸身,而是说自己要亲自验尸。而后尸体并未带回县衙,而是交由李家夫妻二人处置。昨日大人定下的尸检结果说,民妇李氏是死于毒杀。可在下今日勘验尸体之后才发现,李氏身体并未有中毒反应,并非是死于中毒……”

赫蒙天野道:“本官看了两份验尸报告,一个是死于中毒,一个是死于火灾窒息。中毒的事儿咱们还可以继续勘验,但若是火灾,咱们去案发现场看一看不就明白了?”

“李贵,如你所愿,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
“啊?我娘就在这里,我才不回家。”

这男人刚才说要回家,现在却又说不回家了,师爷笑了笑道:“没事儿,你既是来给你娘申冤的,我们官府自然是要找到杀了你娘的凶手。起来吧,随我们大人走一遭吧。”

师爷招呼着衙役要给男人架起来,可是还没等师爷转身,男人蹭地一下就奔向了师爷去。

师爷就站在堂下的柱子不远,衙门大堂里的柱子是木头的,自县衙盖起来就没翻新过,那上面因为反复的潮湿干燥鼓的到处都是棱角。男人看准了时机,冷然就奔向了师爷。

没有防备的师爷被男人这么一撞,后脑直接就倒向了立柱去,危急时刻,倒还是千雪反应快,他伸了脚在师爷身后淌了一下,师爷直接一个屁股蹲就坐在了地上。

“哎哟!”

师爷这尾巴骨差点被坐碎了,不过他倒是没着急顾着屁股的疼,他着急的从地上爬了起来,愤怒的朝着已经被衙役按在地面上的男人喊道:“你果然是装疯卖傻!李贵,你娘就在你身边,你如今还不肯说实话吗?”

“我说啥实话?师爷,你让我说实话吗?我娘一个农村的小老太太,她握着我爹留下来的那些财产不肯撒手,还想把钱送给一个外人手里。她这些年保不齐藏了多少银子,这些钱,她是一直都在防备着,生怕有谁惦记着。呵……师爷,我可是她亲儿子啊,那钱本来也就是我的,我拿回我自己的钱有错吗?”

“你好好孝顺你娘,等你娘百年之后了,这钱自然会是你的。可你是怎么做的?若是你娘病死在家,我们还会请你到这里?”

“呵……师爷真是会说风凉话,感情不是你伺候瘫子。那老太太病着,我请丫头请小厮给她伺候,她偏不干。偏得要我来她身边伺候着,一日两日的可以,可谁能就这么一直拖拉地熬下去呢?手里握着一把钱,也不撒手。说是要百年之后留给我,可谁知道百年之后是哪百年?大人,师爷,草民都要快逼疯了……城里的买卖我得做,村里的老太太我得顾着,我娘子说要给她接到城里去,她是死活都不愿意,讲什么落叶归根,其实就是自私不肯低头。从小我就听她的话,哪怕如今我奔四十使劲地人了,我也得听她的。不论对错,不分青红皂白,大人们啊,草民都要逼疯了啊……我娘她岁数大了,她糊涂了,可我还没糊涂啊!要不是我真的受不了了,谁愿意杀自己的老娘呢?”

“你就以为自己有家人吗?难道全天底下的人都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不成?你自己自私矫情,你不孝顺父母,还找出来这么一堆蹩脚的理由来为自己的罪行开脱。李贵,你这办的还是人事儿吗?因为不想尽孝所以想要杀人?那为何你娘没把银子交给你的时候你不杀呢?你想想你娘为何这么惦记你,以至于死了之后的积怨如此之深?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?”

师爷的发问让李贵直接就笑了出来。纵然他的脸被压按在冰冷的石砖上,他也要大声地笑出来。

“假正经的狗腿子师爷,你背叛了你的主子,你也不得好死。我李家今日绝了后,也不会让你们活得舒服,我告诉你们,我就算是下地狱也得拉着你们一起下!”

男人丧心病狂的笑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毛骨悚然,师爷捂着屁股居高临下地朝着地上的人说道:“你还想杀我?公堂之上你还想杀人……李贵,你知道你这样的死多少次吗?”

“不用你判我也得死,只是我不想便宜了你。你跟那狗官都是一丘之貉,你们收了银子不办事,听信温皇的鬼话,联合他们的人一起欺负我,这堂上坐着的有一号算一号,你们都不是好人,都不得好死!”

男人歇斯底里地咆哮着,可是无论他再怎么挣扎也是于事无补。师爷跟县衙里面的这一众人等都不可能放过他,尤其他本来就是杀人凶手。

男人到底是被架着去了村里老家,那屋子从外面看倒也还好,只是进了堂屋,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。赫蒙天野提着灯四处相看着,最后他伸出了手朝着墙面摸去。

“这墙灰是新刷的……”

此言一出,师爷立马差遣了衙役去铲墙皮,不到半个时辰,干净的墙灰完全剥落,露出了里面漆黑的痕迹。

“这是烧出来的黑灰,这屋子的确发生过火灾。李贵!现在证据确凿,你再嘴硬也没有用!”

被遮掩住的真相暴露于世,男人却是更加疯癫。

这案子有了结果,在场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。赫蒙天野庆幸自己没有趟这趟浑水,师爷仵作庆幸自己保住了自己的前程,千雪庆幸温皇总算是洗刷了冤屈,在场的吃瓜群众也听见了自己想要听到的离奇故事。

事情尘埃落定,李家夫妇杀害自己亲娘在前,还恶人先告状伙同县令污蔑好人,罪行当诛。而前任县令收受贿赂还做伪证帮助杀人凶手,按照朝廷律法本该杀头领罪,但念其已经受到了惩罚,所以也只是革职查办了而已。

至于这县令之位,在温皇暗中的推举之下,州府衙门倒是破格朝着吏部递了折子,给师爷举荐了上去。不出两个月,吏部的折子返了回来,师爷摇身一变,从代理县令坐上了真正的县令之位。

委任状下来的那一日,师爷还专门来找温皇喝酒,酒楼的包房内,师爷笑呵呵地给温皇倒了酒。

“温皇先生,在下能有今日,那全是靠您的指点。还有您夫人,那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。”

凤蝶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,温皇此刻开口道:“我并未帮你指点什么,说到底,你能坐上县令的位置,靠的是你自己,至于温皇当时所言,无非就是为了自己能够脱险信口雌黄而已。”

坐上了县令的师爷听了他这番话,有些不太高兴。但温皇当初毕竟是帮助了他,虽然他不领自己这份情,但自己的面子工程总得做好。

“温皇先生说笑了,若非是你当初在大牢内提醒我料理善后,我压根就想不到去李老太太他们家刷墙这事儿。衙门里的人多半都去过李家,也都见过了案发现场是有火灾痕迹的。若是你不提醒我这件事,恐怕今日坐上县太爷位置的,就不一定是谁了……”

温皇笑了笑道:“我并未提醒你这个,我只是想告诉你办事一定要仔细。”

“但这已经足够了,若非你提醒我,那我可就得替前面那狗官背锅了。”

“呵……大人以后也得仔细点,坐上了县令这个位置,那就真的不比从前办事方便了。”

“在下记得。”

师爷是记住了温皇的话了,只是两个月之前,他琢磨过来温皇的提醒,而两个月后,已经贵为一县长官的他心早就浮躁了起来。

他不是不能琢磨明白温皇的话,只是懒得去想温皇话里更深的意思。

出了酒楼,温皇与凤蝶一同走在街上消食,两个人并肩走着,凤蝶忽然拽着他的衣袖问道:“你今日好像有些不高兴?”

温皇偏过头道:“我何时不高兴了?”

“虽然一开始师爷是个心术不正的,但在这个案子上,师爷最后还是站在了咱们这一头。”

“他那是站在了自己的前程上。”温皇朝着凤蝶说道: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,何况他与我非亲非故,自己选择的事情,我也管不着他什么。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什么?”

“他的好日子不长了。”

温皇这么一说,凤蝶忽然后背一凉。

“怎么了?你还担心那个师爷不成?”

“我才没担心他呢,我是担心你。”

温皇笑了笑揽住了凤蝶。

“凤蝶大人在我身边,温皇要是担心,也只是担心自己活不过你,怕无法与凤蝶大人白头偕老。”

“呸呸呸!你净说这些晦气的话!”

凤蝶很生气温皇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,温皇笑呵呵地说着,完全不顾凤蝶的心情。从这个案子结束之后,凤蝶的心就开始慌了起来,从前她在温皇对待她的感情里面患得患失。而现在,她又在这份幸福能否长久里面纠结。

人妖殊途,她与他到底是不同的。可她现在越来越像一个人了,一个有血有肉的人。她开始变得贪婪了起来,从前没得到的时候,她在意的是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,现在得到了,她又开始计较,这份感情能不能长久。

可到底能不能长久……谁也说不清楚。

命运虽然一早就注定了结局,但人生在迷局里,就永远看不穿这里面的奥秘。

温皇倒是笑得开心,经过这么一件事之后,他看得也更开了。人心不足谁都逃不过,温皇没有那么重的功利心,至少现在他在乎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。

如果凤蝶能长得再快一点就更好了,现在她这个身量……

还是有些纤细了。

凤蝶注意到了温皇那不怀好意的目光,被他这般打量,凤蝶也架不住红了脸。

她掐着温皇腰上的肉道:“你看什么看?光天化日的……老不正经……”

温皇挨着骂心里倒是格外愉悦,他这性子,一天不挨骂就难受。瞧着凤蝶泛着红晕的脸颊,温皇笑得相当诡异。

“凤蝶大人,温皇可是你的夫君,咱们合法夫妻,我多看你一眼怎么了?”

“你真是……不要脸!”

凤蝶被温皇的厚脸皮弄得无语,站在原地看了他半天,她也只能挤出来这么一句话。

想想还是算了,再不要脸那也是自己选的。既是当初嫁了,现在后悔也晚了。

消食回了家后,天已经黑了。眼瞅着步入夏日,天是一天比一天热。凤蝶讨厌冷天但天气太热她也受不了,虽然温皇岁数大了怕冷,但为了迁就凤蝶,卧房的大床上还是早早地就换上了凉席与薄被。

将近子时,温皇翻身便将身边的凤蝶抱在了怀中,凤蝶本来还睡得好好的,被温皇这么一弄,瞬间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。

待她缓缓地从梦境里面抽身到了现实,她才反应过来是抱住她的人是谁。

“要不明天我搬到榻上去睡,你明明怕冷还睡凉床,身体会吃不消的。”

睡眼惺忪的温皇则是慵懒地答道:“只是后半夜冷一点,你要是嫌我热,我往外面来一点就好,夫妻两个哪有分床睡的?”

“可是我在义父家住的时候,银娥婶婶也经常与我们住的……”

“你婶婶那不是有孕在身不方便吗?你义父那个岁数,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,夫妻两个走得近了那岂不是要伤着孩子。”

“那你这样就不怕伤着孩子吗?”

“嗯?”

温皇惊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。

凤蝶却是朝着他递了手过去。

“难道你没发现我最近能吃了许多?也长胖了许多?温皇先生请看一看,瞧瞧我心中所惑到底是不是真的。”

凤蝶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,不过她还是装作懵懂的模样。温皇颤着手摸住了凤蝶的手腕,在感受到了那异样的跳动后,他直接就翻身坐了起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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