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蝶,老夫少妻36

  雷文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尸体正僵硬地朝着县令而去,县令的额头上已经挂满了血,可是老太太的布鞋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。

“有冤报冤,有仇报仇。老身我来找你了……”

“老人家,害您的不是本官,是您儿子……是他们逼着本官,非要给本官钱,让本官把这事儿都推在那大夫身上的。本官一时猪油蒙了心,您开恩饶了本官,去找您儿子去吧……”

“你放心,这事儿谁都逃不了……”

冰冷苍老的声音仿佛直接宣告了他的死刑,那县令是彻底明白过来了,这老太太是怨气太重,才化作厉鬼诈尸来的。

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,眼见着老天太的尸体来找自己索命,县令这单薄的心脏直接就承受不住如此惊吓,直接一口气没上来,身体栽歪地倒了下去。

县令人倒下了,躲在一旁操纵尸体的凤蝶这才松下一口气。

还以为这狗头县令有多厉害,结果也不过就是个胆小如鼠的草包。

趁着那狗官还没醒,凤蝶赶紧就给老太太的尸体抱到了床上去。做完了这一切,凤蝶又化作了蝴蝶悄悄地从门缝飞了出去。

门口的丫鬟还在睡着,凤蝶来的时候给她们都下了蒙汗药, 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醒过来。趁着没人凤蝶赶紧离开了现场,待到飞出县衙后,她又化作了人形跑到了县衙击鼓鸣冤。

冤鼓上都落了灰,凤蝶还没敲上两下冤鼓就破了。守门的捕快昨日见过凤蝶,瞧着她着急地敲鼓,也是无奈地劝着她道:“妹子,你还年轻,何必非要钻牛角尖呢?这案子证据都已经坐实了,你想翻案那简直是难于登天。你听哥哥一句劝,再寻个好人家嫁了吧……以你的容貌,再嫁不是难事,何苦要为难自己在这抛头露面受这个苦呢?”

他说的是好心,可凤蝶却不要这份好心。被冤枉的不是他,他当然能冠冕堂皇说出这么一番话。这要是落在他头上,他指定不会白白让自己受死。

凤蝶瞅着那年轻的小哥问道:“你这鼓破了,难不成我这案子就伸不了冤了?”

小哥怔了一下后道:“谁说的……只是……只是这案子证据已经很明显了,你家相公确实是犯了法,就算你喊冤证据就摆在那儿。你击鼓鸣冤再审一遍,你家相公还得再过一遍堂,再挨上一顿板子。”

“挨板子我也不认被人随便污蔑的罪,我信我男人没错,若是你们县衙就如此草草结案,那才是心里有鬼!”

小哥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,他没话再反驳凤蝶了,只得遵从凤蝶的意思,进门去禀告大人。

小哥硬着头皮匆匆地进了县衙里去禀告,师爷早就知道凤蝶他们是不会就这么低头认罪的,不过眼下证据充分,师爷倒也不怕他们闹。听了捕快小哥的禀告,师爷直接就奔向了县衙后宅而去。只是一进院子,师爷迎面就感觉到了一股阴风吹了过来。

不对劲,他身体突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,他带着这股异样的感觉来到了后院正房大门口,准备请示大人。

他喊了门口侍女的名字,却没人应答,敲门也没人知会。师爷心惊不好,赶紧找家丁踹开了房门。

众人忙活着将正房的大门踹开,师爷甫一进门,就瞧见了倒在地上睡得正香的两个丫头。

“诶,醒醒!”师爷粗暴地给两个丫头提溜了起来,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。两个丫头恍恍惚惚的被折腾醒了,见着师爷,连忙就磕头请安。

师爷朝着她俩道:“睡睡睡,就知道偷懒耍滑,也不管管大人呢!”

“大人?大人不是好好地在房里睡觉吗?”

两个婢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,连忙将门打开,这一打开门,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县令披头散发地倒在隔间与卧房的通道上,走近一瞧,还满脸都是血。众人吓坏了,师爷赶紧吩咐在场众人道:“还傻站着什么啊!赶紧给咱们老爷搀扶到里屋再找大夫去啊!”

众人赶紧给县令架了起来,给才拖着人进了屋去,丫鬟的惊叫声尖锐的响了起来。

师爷赶过去一瞧,好家伙,这真是鬼故事成真了。那昨日下葬的死者,今日却躺在了县太爷的卧房里。

师爷总算是明白过味为何县令会是这般的模样。

赶紧是让鬼给吓得。

婢女都被吓得不敢待在屋里,扶着县令的两个家丁也腿打哆嗦。师爷瞟了那两人一眼怒道:“还不赶紧给老爷扶到榻上?”

两个家丁赶紧给县令放到了榻上,师爷心知他们害怕,便让他们退了下去。

到底师爷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,他其实也不是不害怕。主要师爷读书读得多,他坚信这世上的鬼神都只是一种心理暗示,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,师爷根本就不信这是厉鬼自己诈尸出来报复。

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吓唬县太爷的,可这吓唬的人又是谁呢?

千雪孤鸣?不可能……他昨天去了州府,就算他快马加鞭,也得今天下午才能回来。那不是他的话,又会是谁呢?

千雪他家那个媳妇倒是个能干的,不过她家那二胎才生了没多久,她还得在家奶孩子呢。既然这些人都不是……难不成,是罗碧将军回来了?

不应该是他,军营里可没有这么闲,罗碧夫妻两个没有时间回来这么个破地方。

师爷想着想着,忽地就想起了刚才捕快说的那个击鼓鸣冤的姑娘。

或许是温皇新娶的那个媳妇?那小丫头不过是个娃娃,就算她力气大,可要扛动一具死尸到这里,她也扛不走这么远……

但,她扛不动一具死尸,不代表别人扛不动,她花钱雇个人帮她搬尸体那也是有可能的。

何况这屋子里面出了事情,外面就开始击鼓鸣冤。很显然,她这是有备而来。

想着用此来证明自己不在场,想得挺好,可惜手段太嫩。

师爷笃定心思,立马在房间里开始检查了起来。

照他料想,肯定是有人进过这房间,要不然这老太太的尸体是怎么进来的?

可是师爷按照自己心中所想找了半天,这房间里面只有老太太一个人的足迹,师爷人已经麻了,忙活了半天他是越来越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坏掉了。

这怎么可能呢?这人都死了一天了,怎么还能诈尸走路呢?

早春的早上尚还吹着冷风,可师爷的长衫已经被汗溻湿。万般无奈之下,他只能让人抬走老太太的尸体。

师爷人麻了,连带等着给县令看病的时候人都是心不在焉的。

他是怎么都想不通死人是如何走进这屋子里的,难道这几十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?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不成。

若是这个老太太真是被冤死的,那自己岂不是也得跟着遭到报复?

“大人这病啊,是被吓出来的。虽然大人性命无虞,但老夫的医术还是没办法让大人能够清醒。师爷……您……师爷?您在听吗?”

“啊?”回过神来的师爷瞪着眼问着老头道:“大夫您刚才讲啥?”

大夫赶紧又重复了刚才的话,师爷的心顿时悬在了胸口。

这老头也算是县里面的名医了,他都治不好大人的病,难不成大人真是没救了?

“这……您都治不好,那我该上哪找大夫给大人治病啊?”

“老夫听闻县里有位叫温皇的大夫专门治疗这种难治的疑难杂症,他用药大胆手有分寸,老夫久远之前在万济医会与他有过一次照面,不过听闻他深居简出,老夫只在医会上与他见过一面,再就没有与之切磋的机会了……”

好家伙,这他娘的算是什么事呢?他倒是知道温皇在哪,可是事到如今,仇都结了,温皇那小肚鸡肠的,他能给关他进牢房的县太爷治病?

师爷知道请温皇给县太爷治病那基本上没啥可能,但大人都倒下了,他也不能放任大人就这么一直躺下去。没办法,师爷只能厚着脸皮去大牢里找温皇,求他帮忙给县太爷瞧病。

如他所料,温皇听了师爷的话,想也没想就拒绝了。师爷好话歹话都说了,可是温皇往那一躺根本就不应。

师爷苦苦哀求未果,只得反过来去求凤蝶。

凤蝶则是做出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,师爷这般与她相劝着,凤蝶却只是支支吾吾地说道:“小女子在家里说话都听相公的,家里面的事儿小女子都不做主的。”

师爷相劝无果,一筹莫展之际只得再去大牢里面求温皇。

温皇面对着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师爷,温皇慢悠悠地抬起了自己的手。

手腕上的铁链子哗啦啦直响,温皇对着那着急的人说道:“都这份上了,你说我该如何?让一个犯人去给县太爷看病,治得好了我得不到什么好处。万一在下手残治不好,那就是罪加一等,我这身上的冤枉就更洗不清了,到时候我死了见了阎王爷都不知道怎么说理去。”

“你……温皇你别欺人太甚!”

“谁欺人太甚了?欺人太甚的明明是师爷你。”

师爷瞪着眼睛道:“你胡说八道些什么?我告诉你,这已经是给你机会了,你把握不住机会就只有死路一条,到时候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!”

“那我也奉劝你一句,大人急火攻心的病也拖不得,说不准拖上几日就真成活死人了,到时候再换上一任县令。师爷作为上一任县令的心腹,你说你这身份还能留在这县衙里面吗?”

温皇揪住了师爷的七寸,师爷也没了办法。他散了架地往牢房门口一堆,整个人都失了魂。

“师爷是个聪明人,你说你何必非要挂在一棵树上吊死呢?这天涯何处无芳草,这狗官一直都是这糊涂德行,就算没有今日这事儿,保不齐日后也得遭报复。到时候师爷想跑都跑不了,你说你何必在这儿为难温皇呢?”

师爷垂头丧气地说道:“谁为难你了?别说得好像是我故意难为你似的。要不是你惹了这么一家人,我们大人也不至于碰上这案子……说到底,还是你晦气……”

师爷心气没了,一筹莫展的他也只能跟着蹲大牢的温皇发着牢骚。

“树挪死,人挪活。师爷你好歹也是个有名有姓的秀才郎,这天下之大何愁没有你的一碗饭吃?”

“呵……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,就现在这个时候,边关三天两头就打仗,天下哪有读书人待的地方?别说秀才了,吏部排队领工作的两榜进士大有人在。你说我巴结大人是不假,我要是不巴结大人那我就得去街上要饭去!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,你说说,我不跟在大人身边我还能去哪?”

温皇听着他话里话外的牢骚,也是劝着他道:“世道多艰,这谁都不好过,不过师爷你何苦钻牛角尖呢?我都说了树挪死,人挪活,师爷你怎么就听不懂这话呢?”

读书读多了是没啥用,温皇都这么暗示了,这师爷还是在那钻牛角尖。

这人……一根筋。

“我都跟你说了……这世道……”师爷一偏头,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一道光。“诶,不对,你说啥?”

师爷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温皇这话的意思,他瞅着温皇问道:“你跟我说这些是啥意思?是拉拢我背叛大人?”

“天涯何处无芳草?何必非得搁这狗官这一棵树上吊死呢?师爷,你其实也知道,那老太太根本就不是死于中毒。虽然这事儿跟你没啥关系,但你确实是跟这狗头县令在一起乱断案子。我那好友去州府请了上面大人,现在县衙这个情形,这案子指定是要重审的……这案子再过堂审,那结果可就不是那狗官一言堂能定论的了。那夫妻两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指定会给那狗头县令供出去……到时候这狗官遭了难,兔死狗烹……师爷你的下场只会是……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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